營業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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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第五十九章
趴在門縫上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確定走廊裏暫時沒有人，秦挽箏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間門溜出去。
避開院子裏立著的攝影機，走到民俗門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斜停在小路上，一旁有個頎長的身影，逆著路燈倚在車身上，任由燈光將他的影子印在地面上。
“從哪兒弄來的？”秦挽箏走進，繞著摩托車轉了一圈，嘖嘖兩聲。
“找朋友借的，”林翊燃的手指劃過被擦得鋥光瓦亮的車身，“不錯吧？”
林翊燃將把手上掛著的頭盔取下來一個，招手讓她走近，待秦挽箏在他面前站定，擡手幫她把頭盔戴上。
厚重的頭盔將她的腦袋罩進去，霎時間，周遭變得安靜了許多。
“怎麽樣？難受嗎？”
林翊燃的聲音隔著頭盔傳過來，悶悶的，有些失真。
秦挽箏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林翊燃點點頭，長腿一跨，一邊給自己戴頭盔，一邊揚了下頭：“走吧，上車。”
這倒不是秦挽箏第一次坐林翊燃的摩托後座，拍《她才不動心》的時候，林翊燃飾演的男主角每天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輛純黑色摩托車，劇中兩人確定關系後，男主角就經常騎摩托接送女主角。
但那時候畢竟是在拍戲，兩人的摩托戲份也不多，還要配合攝影和調度，因此當時的秦挽箏確實沒怎麽體會到坐摩托時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這次卻不同。
發動機的嗡鳴和呼嘯而過的風聲被頭盔隔絕在外，只能透過玻璃看見道路兩旁飛速後退的街景。迎面而來的冷風被林翊燃盡數擋住，但環在他身前的手指還是能夠感受到屬於冬末春初的寒意。
秦挽箏對冠城並不熟悉，只好任由林翊燃在大街小巷裏穿梭。
她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裏，但好像，如果是和他一起在路上，那麽目的地似乎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摩托終於開始減速，最終停在了路邊。
秦挽箏從車上下來時，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還處在加速的慣性中，整個人還有點沒緩過神來。
“人家不是景區嗎？大晚上的能讓我們進去嗎？”
林翊燃騎車帶她回到了白日裏來過的淩霞山。
但並不是白天錄節目時上山的位置。
“這邊有條步行棧道，不通景區內部，以前是供附近居民上山采野菜、折桑葉的。”
林翊燃將摩托停好，取下自己的頭盔，將兩人的頭盔掛在摩托車把手上，帶她往棧道入口走。
“這也是你拍戲的時候發現的？”
秦挽箏仰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山脈，白日裏蔥翠高大的樹木此刻只剩幢幢黑影，仿佛一個沈眠蟄伏的巨獸。
林翊燃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將手遞給她，“嗯”了聲：“群演裏面有人家就在附近，某次下戲之後帶劇組裏好多人來這邊玩過。”
“白天這條路上人還不少，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還碰見了幾個背著畫板來采風的學生。”
秦挽箏任由他牽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夜色與樹林成為了他們此刻最好的掩護，那些不能輕易暴露在鏡頭視野下的親昵和心跳，在此刻變得昭然若揭。
“很早就想帶你來看了，”兩人沒有打算逞強頂著夜色爬到山頂，在遇到山腰處的第一個觀景臺後就停了下來，林翊燃屈肘靠在觀景臺的柵欄上，“總算是有機會了。”
這裏和滬城很不一樣。
滬城即便是入了夜，城市裏的霓虹燈也會將夜生活裝點得五光十色，甚至比白日裏還要絢麗，而冠城的夜晚，安詳又靜謐，從山腰出望下去，一片一片的墨色昭示著這座城市已經陷入了一場酣夢，只有街燈連成一條細細的光帶貫穿其中。
綿延千裏看不見盡頭的夜空裏，一輪細細的弦月遙墜，四處星光熠熠。
“確實很美。”
秦挽箏喃喃道。
整日奔走於繁華城市中，晚間見過最多的就是此起彼伏高頻亮起的閃光燈，而她則需要在那樣的光下緊繃神經，致力於在鏡頭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此刻這樣自然輕松的美麗可以說是生活中最為奢侈的存在了。
“喜歡就好。”
這樣的星夜林翊燃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因此在秦挽箏仰著頭專註而認真地凝視著夜空中的群星時，他卻只是靠在欄桿上，替秦挽箏遮住側方吹來的山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側臉。
天上閃爍著的星星都不是屬於他的，眼前的這顆，他希望能是。
“心情好一些了嗎？”
見秦挽箏閉上眼，深深呼吸了幾口山上的新鮮空氣，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林翊燃勾著唇輕聲問。
“？？”
秦挽箏不解，睜開眼轉頭看他，恰好撞進他濃墨一般的眸色裏。
“我沒有心情不好啊。”她被他這樣盯著，有些不好意思，歪了下頭挪開目光。
“看你下午回去的路上興致不高，累了？”
林翊燃回想起秦挽箏坐在回民宿的大巴上，眉眼倦懶的樣子，連身旁倪疏嵐給她分享新刷到的搞笑段子，她都沒能撐起一個完整的笑容來捧場。
怎麽看都像是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
秦挽箏沒想到林翊燃會註意到這些。
“也沒有心情不好。”
她看著遠處的月亮，話音停頓了半晌，尾音隨風消散在山野裏。
就在林翊燃以為她不會繼續說下去了的時候，秦挽箏轉過頭，朝他挽了個柔軟的笑意，踮腳伸手揉了揉林翊燃的發頂：“就是忽然想到，如果你從來沒有進入演藝圈，我們兩個還會不會認識呢？”
真奇怪啊，明明是個骨子裏帶著淩厲的性子，偏偏發絲又很軟。
在山上，林翊燃把自己童年時期的心理陰影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態潦草帶過，可秦挽箏卻總是忍不住將她在電影裏看到的那個令她震撼的眼神和不遠處頎長的身影聯系起來。
她作為普通觀眾對那時林翊燃的表演越感到驚艷，現在的她就越忍不住去想象他被迫“體驗角色”時有多無助。
那部電影讓年少的他在影視圈裏名聲大噪，也差點斷送了他未來的演藝生涯。
如果林翊燃沒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陰影，又或者他沒能成功從父母那裏爭取到重回演藝圈的機會。
“如果你沒有覆出的話，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了吧。”
秦挽箏聲音極輕，猶如一聲嘆息。
如果林翊燃沒有覆出，《她才不動心》那部劇或許就不會未播先火，她也不會有機會和他組cp，或許他們只能是茫茫人海中擦身而過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秦挽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
慶幸即使命運猶如一個天大的玩笑，卻還是推動著兩個人相遇了。
“謝謝你啊林翊燃，”她側身看著他，“謝謝你讓我能夠遇見你啊。”
那雙笑與不笑都瀲灩的眸子清潤、幹凈，不沾紙醉金迷的名利半分，像是盛著不遠處皎潔的淡淡月光，清淩淩地望著他，像是透過漫長的時光看見了那個曾在痛苦和壓抑中迷茫著的男孩。
一句幾乎要被冷風吹散的低語像一顆打磨圓潤的鵝卵石，墜入以他為名的湖底，蕩開一圈圈綿延的漣漪。
“我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秦挽箏湊近兩步，聞見了熟悉的木質香調，沈郁、溫暖。
她在女星裏其實並不算矮，但在他面前卻還是顯得有些嬌小，纖細的手腕隨著她擡手的動作從袖口露出來，即使山上光線昏暗，林翊燃卻依然能夠看見她白皙的皮膚和微微凸起的腕骨。
山風乍起，迅疾地穿過樹林，攪弄出桀桀的聲響。
她的聲音壓著風聲的尾巴，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林翊燃，我好像真的挺喜歡你的。”
*
“好了哦，該進去了。”
兩人站在民宿的路對面，林翊燃的朋友來將摩托車騎走，臨走前還朝秦挽箏揮手說“嫂子再見”，秦挽箏轉頭睨著林翊燃，對方勾著笑卻什麽都不肯說。
吹了好一陣冷風，秦挽箏忍不住提醒林翊燃，他們該回去了，明早還要起來錄節目呢。
“嗯，走啊。”林翊燃點點頭。
秦挽箏氣笑，舉起兩個人仍牽著的手——準確地說，是林翊燃牽著她不肯放的手：“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站這兒半天了也沒見你擔心被人看見啊。”林翊燃單手插兜，和她插科打諢。
秦挽箏嚴肅道：“這大半夜的路上也沒人，但院子裏有攝影機。”
“哦，”林翊燃點點頭，“那我先潛進去把機器都關掉然後再出來接你？”
“林翊燃！”她無奈地低聲，擡眼看了一圈，確認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也確定四周沒有攝像頭，踮起腳快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林翊燃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手。
秦挽箏這才得以稍稍松了口氣，與他並肩朝民宿走去。
站在樓梯口分別的時候，秦挽箏壓低聲音：“別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
“約法三章，我知道。”林翊燃乖乖點頭。
側身擋住走廊上的攝像頭，秦挽箏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那我回去了哦，晚安早點睡。”
“晚安啊，”林翊燃微微俯身，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女朋友。”
淩晨四點半，滬城。
二十四小時手機開機的孫景源忽然被手機震動吵醒，先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發現手機裏連續幾條都是來自林翊燃的未讀消息。
朦朧的睡意霎時褪去，他連忙解鎖手機。
半夜四點多發消息，該不會是節目組那邊有什麽事吧？
「林翊燃：給你介紹一下。」
「林翊燃：[圖片]」
「林翊燃：我女朋友。」
孫景源點開圖片，發現是一張大半夜抓拍的秦挽箏的側臉照。
不是，這小子有毛病啊！
淩晨四點不睡覺就為了給自己經紀人找不痛快是不是！失去了他這麽兢兢業業不辭辛勞給他善後的經紀人對這小子是有什麽好處！
在黑暗中做了兩個深呼吸，孫景源搗鼓幾下手機，回覆消息，然後，關機睡覺。
「孫景源：[一張烏漆嘛黑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到底拍了個什麽東西的照片]」
「孫景源：給你介紹一下。」
「孫景源：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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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院子裏立著的攝影機，走到民俗門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斜停在小路上，一旁有個頎長的身影，逆著路燈倚在車身上，任由燈光將他的影子印在地面上。
“從哪兒弄來的？”秦挽箏走進，繞著摩托車轉了一圈，嘖嘖兩聲。
“找朋友借的，”林翊燃的手指劃過被擦得鋥光瓦亮的車身，“不錯吧？”
林翊燃將把手上掛著的頭盔取下來一個，招手讓她走近，待秦挽箏在他面前站定，擡手幫她把頭盔戴上。
厚重的頭盔將她的腦袋罩進去，霎時間，周遭變得安靜了許多。
“怎麽樣？難受嗎？”
林翊燃的聲音隔著頭盔傳過來，悶悶的，有些失真。
秦挽箏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林翊燃點點頭，長腿一跨，一邊給自己戴頭盔，一邊揚了下頭：“走吧，上車。”
這倒不是秦挽箏第一次坐林翊燃的摩托後座，拍《她才不動心》的時候，林翊燃飾演的男主角每天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輛純黑色摩托車，劇中兩人確定關系後，男主角就經常騎摩托接送女主角。
但那時候畢竟是在拍戲，兩人的摩托戲份也不多，還要配合攝影和調度，因此當時的秦挽箏確實沒怎麽體會到坐摩托時那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這次卻不同。
發動機的嗡鳴和呼嘯而過的風聲被頭盔隔絕在外，只能透過玻璃看見道路兩旁飛速後退的街景。迎面而來的冷風被林翊燃盡數擋住，但環在他身前的手指還是能夠感受到屬於冬末春初的寒意。
秦挽箏對冠城並不熟悉，只好任由林翊燃在大街小巷裏穿梭。
她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裏，但好像，如果是和他一起在路上，那麽目的地似乎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摩托終於開始減速，最終停在了路邊。
秦挽箏從車上下來時，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還處在加速的慣性中，整個人還有點沒緩過神來。
“人家不是景區嗎？大晚上的能讓我們進去嗎？”
林翊燃騎車帶她回到了白日裏來過的淩霞山。
但並不是白天錄節目時上山的位置。
“這邊有條步行棧道，不通景區內部，以前是供附近居民上山采野菜、折桑葉的。”
林翊燃將摩托停好，取下自己的頭盔，將兩人的頭盔掛在摩托車把手上，帶她往棧道入口走。
“這也是你拍戲的時候發現的？”
秦挽箏仰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山脈，白日裏蔥翠高大的樹木此刻只剩幢幢黑影，仿佛一個沈眠蟄伏的巨獸。
林翊燃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將手遞給她，“嗯”了聲：“群演裏面有人家就在附近，某次下戲之後帶劇組裏好多人來這邊玩過。”
“白天這條路上人還不少，我們上次來的時候還碰見了幾個背著畫板來采風的學生。”
秦挽箏任由他牽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夜色與樹林成為了他們此刻最好的掩護，那些不能輕易暴露在鏡頭視野下的親昵和心跳，在此刻變得昭然若揭。
“很早就想帶你來看了，”兩人沒有打算逞強頂著夜色爬到山頂，在遇到山腰處的第一個觀景臺後就停了下來，林翊燃屈肘靠在觀景臺的柵欄上，“總算是有機會了。”
這裏和滬城很不一樣。
滬城即便是入了夜，城市裏的霓虹燈也會將夜生活裝點得五光十色，甚至比白日裏還要絢麗，而冠城的夜晚，安詳又靜謐，從山腰出望下去，一片一片的墨色昭示著這座城市已經陷入了一場酣夢，只有街燈連成一條細細的光帶貫穿其中。
綿延千裏看不見盡頭的夜空裏，一輪細細的弦月遙墜，四處星光熠熠。
“確實很美。”
秦挽箏喃喃道。
整日奔走於繁華城市中，晚間見過最多的就是此起彼伏高頻亮起的閃光燈，而她則需要在那樣的光下緊繃神經，致力於在鏡頭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此刻這樣自然輕松的美麗可以說是生活中最為奢侈的存在了。
“喜歡就好。”
這樣的星夜林翊燃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因此在秦挽箏仰著頭專註而認真地凝視著夜空中的群星時，他卻只是靠在欄桿上，替秦挽箏遮住側方吹來的山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側臉。
天上閃爍著的星星都不是屬於他的，眼前的這顆，他希望能是。
“心情好一些了嗎？”
見秦挽箏閉上眼，深深呼吸了幾口山上的新鮮空氣，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林翊燃勾著唇輕聲問。
“？？”
秦挽箏不解，睜開眼轉頭看他，恰好撞進他濃墨一般的眸色裏。
“我沒有心情不好啊。”她被他這樣盯著，有些不好意思，歪了下頭挪開目光。
“看你下午回去的路上興致不高，累了？”
林翊燃回想起秦挽箏坐在回民宿的大巴上，眉眼倦懶的樣子，連身旁倪疏嵐給她分享新刷到的搞笑段子，她都沒能撐起一個完整的笑容來捧場。
怎麽看都像是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
秦挽箏沒想到林翊燃會註意到這些。
“也沒有心情不好。”
她看著遠處的月亮，話音停頓了半晌，尾音隨風消散在山野裏。
就在林翊燃以為她不會繼續說下去了的時候，秦挽箏轉過頭，朝他挽了個柔軟的笑意，踮腳伸手揉了揉林翊燃的發頂：“就是忽然想到，如果你從來沒有進入演藝圈，我們兩個還會不會認識呢？”
真奇怪啊，明明是個骨子裏帶著淩厲的性子，偏偏發絲又很軟。
在山上，林翊燃把自己童年時期的心理陰影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態潦草帶過，可秦挽箏卻總是忍不住將她在電影裏看到的那個令她震撼的眼神和不遠處頎長的身影聯系起來。
她作為普通觀眾對那時林翊燃的表演越感到驚艷，現在的她就越忍不住去想象他被迫“體驗角色”時有多無助。
那部電影讓年少的他在影視圈裏名聲大噪，也差點斷送了他未來的演藝生涯。
如果林翊燃沒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陰影，又或者他沒能成功從父母那裏爭取到重回演藝圈的機會。
“如果你沒有覆出的話，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了吧。”
秦挽箏聲音極輕，猶如一聲嘆息。
如果林翊燃沒有覆出，《她才不動心》那部劇或許就不會未播先火，她也不會有機會和他組cp，或許他們只能是茫茫人海中擦身而過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秦挽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
慶幸即使命運猶如一個天大的玩笑，卻還是推動著兩個人相遇了。
“謝謝你啊林翊燃，”她側身看著他，“謝謝你讓我能夠遇見你啊。”
那雙笑與不笑都瀲灩的眸子清潤、幹凈，不沾紙醉金迷的名利半分，像是盛著不遠處皎潔的淡淡月光，清淩淩地望著他，像是透過漫長的時光看見了那個曾在痛苦和壓抑中迷茫著的男孩。
一句幾乎要被冷風吹散的低語像一顆打磨圓潤的鵝卵石，墜入以他為名的湖底，蕩開一圈圈綿延的漣漪。
“我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到底有沒有回答你的問題。”
秦挽箏湊近兩步，聞見了熟悉的木質香調，沈郁、溫暖。
她在女星裏其實並不算矮，但在他面前卻還是顯得有些嬌小，纖細的手腕隨著她擡手的動作從袖口露出來，即使山上光線昏暗，林翊燃卻依然能夠看見她白皙的皮膚和微微凸起的腕骨。
山風乍起，迅疾地穿過樹林，攪弄出桀桀的聲響。
她的聲音壓著風聲的尾巴，清晰地傳進他的耳中：“林翊燃，我好像真的挺喜歡你的。”
*
“好了哦，該進去了。”
兩人站在民宿的路對面，林翊燃的朋友來將摩托車騎走，臨走前還朝秦挽箏揮手說“嫂子再見”，秦挽箏轉頭睨著林翊燃，對方勾著笑卻什麽都不肯說。
吹了好一陣冷風，秦挽箏忍不住提醒林翊燃，他們該回去了，明早還要起來錄節目呢。
“嗯，走啊。”林翊燃點點頭。
秦挽箏氣笑，舉起兩個人仍牽著的手——準確地說，是林翊燃牽著她不肯放的手：“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站這兒半天了也沒見你擔心被人看見啊。”林翊燃單手插兜，和她插科打諢。
秦挽箏嚴肅道：“這大半夜的路上也沒人，但院子裏有攝影機。”
“哦，”林翊燃點點頭，“那我先潛進去把機器都關掉然後再出來接你？”
“林翊燃！”她無奈地低聲，擡眼看了一圈，確認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也確定四周沒有攝像頭，踮起腳快速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林翊燃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手。
秦挽箏這才得以稍稍松了口氣，與他並肩朝民宿走去。
站在樓梯口分別的時候，秦挽箏壓低聲音：“別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
“約法三章，我知道。”林翊燃乖乖點頭。
側身擋住走廊上的攝像頭，秦挽箏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那我回去了哦，晚安早點睡。”
“晚安啊，”林翊燃微微俯身，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女朋友。”
淩晨四點半，滬城。
二十四小時手機開機的孫景源忽然被手機震動吵醒，先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發現手機裏連續幾條都是來自林翊燃的未讀消息。
朦朧的睡意霎時褪去，他連忙解鎖手機。
半夜四點多發消息，該不會是節目組那邊有什麽事吧？
「林翊燃：給你介紹一下。」
「林翊燃：[圖片]」
「林翊燃：我女朋友。」
孫景源點開圖片，發現是一張大半夜抓拍的秦挽箏的側臉照。
不是，這小子有毛病啊！
淩晨四點不睡覺就為了給自己經紀人找不痛快是不是！失去了他這麽兢兢業業不辭辛勞給他善後的經紀人對這小子是有什麽好處！
在黑暗中做了兩個深呼吸，孫景源搗鼓幾下手機，回覆消息，然後，關機睡覺。
「孫景源：[一張烏漆嘛黑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到底拍了個什麽東西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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